1997年,我电脑店刚有起色,母亲却逼我结婚。
"林军,你再不结婚,我都没脸见村里人了!"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拍在桌上,震得茶杯跳动。
我看着这个倔强的农村妇女,她的皱纹里写满了对儿子幸福的执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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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妈,我还没准备好。"但她不听,日期都定好了。
于是我逃了,悄悄去当兵。
谁知命运最爱开玩笑,新兵营里那个女教官,竟是我大学时爱过又伤过的人。
"林军,跑得再远,也逃不出我的手心。"
这场逃离与追逐,其实才刚刚开始。
01
我叫林军,1997年的春天,在南方的小城市,我有一家小型电脑店。
装电脑,修电脑,帮人组装配件,生意刚有起色。
我的店不大,二十平米左右,但在当时,电脑行业是朝阳产业。
每天,我都能看到不同的人抱着对电脑的好奇和渴望走进来。
"小林啊,这个电脑怎么样?能不能玩《仙剑奇侠传》?"
"林老板,我想买台电脑给孩子学习用,你给推荐一下。"
对我来说,这些问题就像早餐一样日常。
我喜欢看到客人拿到新电脑时脸上的表情,那种获得未来的兴奋。
但我的母亲吴桂芳不这么认为。
"开什么电脑店,一个大男人,成天跟机器打交道,都二十八了还不结婚!"
这是她每次来店里都要说的话。
母亲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,黄土地养大的人,骨子里都是传统。
父亲去世后,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,吃了太多苦。
我理解她的辛苦,但不代表我要按她的方式生活。
那天,她又来店里了,手里提着一个竹篮。
"给你带了鸡蛋,村里老母鸡下的,补身体。"
我接过篮子,闻到了家乡的味道。
"谢谢妈,您又跑这么远来。"
她没回应我的话,径直坐在了店里唯一的凳子上。
"隔壁王家有个女儿,在银行上班,今年二十五,模样清秀,性格也好。"
我继续组装着手里的电脑主板,假装没听见。
"人家父母都是老师,家教好,我都去看过了。"
我的手顿了一下,抬起头。
"您去看过了?"
"当然,都谈好了,下个月初八,好日子。"
主板从我手中滑落,砸在桌面上。
"妈!您怎么能擅自做主?"
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。
"我怎么擅自做主了?我这是为你好!你看看你,快三十的人了,还单着,村里人背后都怎么说我?说我没本事,连儿子媳妇都找不来!"
我深吸一口气,试图保持冷静。
"妈,现在不比您那个年代了,婚姻得自己做主。"
"自己做主?你自己做主这么多年,带回过一个女孩子吗?"
我无言以对。
大学那段感情失败后,我确实没再认真对待过感情。
"下周六,你必须去见王美玲,我已经答应人家了。"
我知道,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相亲那天,我勉强打扮了一下,穿上唯一的一套西装。
王美玲确实如母亲所说,模样清秀,穿着得体。
在茶馆,她优雅地搅动着杯中的茶叶。
"林先生,听说你开了家电脑店?"
"对,小店,刚起步。"
她点点头,微笑道:"稳定是最重要的,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进银行,我们单位正在招人。"
我愣了一下。
"进银行?"
"对啊,体制内工作,多好。电脑店风险太大了,万一赔了怎么办?"
我们的谈话就这样陷入了僵局。
她追求安稳,希望未来的丈夫能有铁饭碗。
而我热爱自由,梦想着把电脑店做大做强。
相亲不欢而散,但事情远未结束。
回到家,母亲急切地问:"怎么样?人家姑娘挺好的吧?"
我实话实说:"妈,我们不合适。"
她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。
"有什么不合适的?人家姑娘工作好,长相好,家庭条件也好,比你强多了!"
"但我们想法不一样。"
"想法能当饭吃吗?"她气得直拍大腿,"我已经告诉全村的亲戚了,日子都定了,你这是要让我老脸往哪搁?"
我们爆发了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。
最后,我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,红肿的眼睛,心软了。
"妈,您别生气,对身体不好。"
她抓住我的手,眼中带着恳求。
"儿子,听妈一句劝,结了婚,你的人生才算完整。"
我没有回答,只是回房间拿出了父亲的旧物箱。
里面有他的照片,证件,还有一本发黄的笔记本。
那是父亲的军旅日记,我从未仔细看过。
翻开日记,父亲清秀的字迹跳入眼帘。
"1965年8月15日,终于如愿以偿参军了,尽管家里极力反对。父亲说我不孝,放弃了家里的田地去当兵。但我知道,如果不走出去,我一辈子都会后悔。"
我继续往后翻,看到父亲写的训练生活,战友情谊,还有对未来的憧憬。
最后一页,是他退伍前写的:
"人生最大的遗憾,就是未曾为梦想拼搏过。军营给了我勇气和力量,让我明白,人活着不只是为了满足别人的期望。"
合上日记,我彻夜难眠。
父亲曾经也有自己的梦想,后来为了家庭责任放弃了。
我不想重蹈覆辙。
但面对母亲的期望,我又该如何选择?
婚期临近,日历上的红圈越来越近。
我像困兽一样,在电脑店和家之间来回奔波。
母亲的电话一天比一天频繁。
"林军,记得明天去照相馆拍婚纱照。"
"林军,请柬我已经订好了,你来看看。"
"林军,王家要来家里看看,你早点回来。"
我敷衍着应答,心中的焦虑却如野草般疯长。
02
那天晚上,我去了城里唯一的酒吧。
不为喝酒,只为找个地方躲避母亲的唠叨。
昏暗的灯光下,我一个人坐在角落,盯着酒杯发呆。
"这不是林军吗?"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抬头一看,是大学同学张明。
"老张?你怎么在这?"
他笑着坐下:"出差路过,想不到在这遇见你。"
一番寒暄后,他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。
"怎么了?看你愁眉苦脸的。"
酒精和久违的同窗情谊,让我倾诉了所有烦恼。
"被逼婚?这年头还有这种事啊。"张明摇摇头,突然眼睛一亮,"要不,你去当兵吧。"
"当兵?"我愣住了。
"对啊,现役军人不能结婚,法律规定的,你妈再强势也没辙。"
我眼前一亮。
张明告诉我,他在军队有关系,恰好知道最近有一个特种兵训练营在招募新兵。
"边远省份,训练期一年,等你回来,这婚事也黄了。"
我心动不已。
"真的可以吗?"
"当然,我明天就帮你联系。不过你得做好准备,军营生活不轻松。"
"比被逼婚轻松。"我苦笑道。
两天后,我拿到了入伍通知。
家里,我谎称公司要派我去外地出差培训,为期一年。
母亲半信半疑:"这么久?婚礼怎么办?"
"等我回来再办,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准备。"
她勉强同意了,毕竟在她眼里,工作也是大事。
临行前夜,我给母亲留了一封信,藏在她常看的电视机旁。
"妈,我需要时间想清楚自己的人生,请给我这次机会。别担心,我会定期打电话回来。爱您的儿子,林军。"
第二天一早,我背着简单的行李,踏上了前往军营的火车。
车厢里人不多,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,仿佛我的过去也在远去。
"这个位置有人吗?"一个年轻人站在我面前。
"没有,请坐。"
他放下行李,伸出手:"我叫陈刚,也是去当兵的。"
我们一聊才知道,他也是去同一个训练营。
"你怎么想到去当兵的?"他问道。
"想换个环境。"我含糊其辞,"你呢?"
"我啊,从小梦想当兵,听说这个训练营很特殊,想去试试。"
"特殊?"
陈刚压低声音:"据说这批新兵会被分到一个女教官带领的训练营,那位女教官可不一般。"
"女教官?"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。
"对啊,听说她是全军最严厉的教官,被称为"魔鬼教头",许多人熬不过她的训练,中途就退伍了。"
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:"再严厉能严厉到哪去?"
陈刚神秘地眨眨眼:"你等着瞧吧,反正我是做好心理准备了。"
火车继续行驶,窗外的风景从城市变成了山川,再变成荒凉的戈壁。
我们要去的训练营在西北边境,远离喧嚣的城市。
一路上,我的心情逐渐轻松起来。
至少暂时,我不用面对母亲的逼婚和王美玲的审视目光。
这一年,会是我人生中的转折点。
不管是逃避还是追寻,我都决定好好把握。
军营比我想象的更加荒凉。
四周是黄土高坡,没有城市的繁华,没有电子设备的嘈杂。
只有单调的作息,严格的纪律,和一群素不相识的年轻人。
下了卡车,我们被分配到不同的班级。
我和陈刚被分在了同一个班,还有几个同龄人。
沉默寡言的少数民族青年阿尔泰,来自富裕家庭的公子哥儿方晓,还有因家庭变故而选择从军的农村孩子李小山。
"立正!稍息!立正!"
班长是个老兵,眼神锐利如鹰。
"从现在开始,你们就是军人了。忘掉过去的身份,忘掉家乡的舒适,这里将重塑你们的一切!"
第1天, 我们领了军装,剃了平头,开始了基础训练。
跑步,俯卧撑,站军姿,简单但极其消耗体力的项目。
傍晚,我累得像条死狗,倒在床上一动不想动。
"怎么样,后悔了吧?"陈刚躺在对面的床上,咧嘴笑道。
"还行。"我嘴硬道。
其实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。
这里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艰苦得多。
没有电脑,没有空调,连热水都是限量供应。
每天早上五点起床,晚上十点熄灯。
中间全是训练,训练,再训练。
一周后,我的手掌布满了水泡,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但军营生活也有它独特的魅力。
这里的人单纯,没有城市里的尔虞我诈。
战友之间的情谊,比我想象的要深厚。
阿尔泰虽然话不多,但他会在我体力不支时,默默帮我扛一部分负重。
方晓尽管出身富贵,却比我们任何人都努力,为的是证明自己不只是"富二代"。
李小山更是乐观坚韧,常常在大家疲惫时讲些家乡的笑话活跃气氛。
"哎,林军,你为什么来当兵啊?"一次休息时,李小山问我。
我支吾道:"想锻炼自己。"
"我是为了给弟弟挣学费。"李小山憨厚地笑道,"当兵有补贴,比在工地上干活强。"
听着他们的故事,我有些惭愧。
03
他们都有明确的目标,而我只是在逃避。
逃避母亲的安排,逃避成家的责任,逃避面对自己的人生。
第一周结束,我终于接到了母亲的电话。
"林军,你这是去哪里了?信我看到了,什么叫需要时间想清楚?王家都上门来问了,我的脸都丢尽了!"
电话那头,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"妈,对不起,我..."
"你回来,赶紧回来!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!"
挂了电话,我坐在电话亭旁,心情复杂。
原本以为离开家就能获得自由,没想到内心的负疚感比想象中更加沉重。
"想家了?"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回头一看,是夜间巡逻的士官。
我赶紧站起来:"报告!没有!"
他摆摆手:"别紧张,我不是来抓你的。"
他递给我一包烟:"都这样,刚来的时候都会不适应。扛过去就好了。"
"谢谢。"我接过烟,点燃一根。
"你知道吗,我当年入伍的时候,比你还小两岁,离家那天我妈哭得差点晕过去。"
他吐出一口烟圈:"但现在呢,每次回家,我妈都骄傲地跟邻居说她儿子是军人。"
我沉默地听着。
"小伙子,既然选择了军营,就好好珍惜这段时光。它会改变你的一生。"
他拍拍我的肩膀,继续他的巡逻。
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任性的孩子。
是时候认真对待这段军营生活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开始全身心投入训练。
晨跑时不再偷懒,俯卧撑不再少数,站军姿时保持笔直。
渐渐地,我的体能提升了,精神面貌也变得更加坚毅。
战友们都注意到了我的变化,陈刚甚至打趣道:"林军,你该不会是看上哪个女兵了吧?怎么突然这么拼?"
我笑而不答。
其实,我只是找到了一个方向——既然逃到了这里,就不能辜负这段时光。
入营两周后,我们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主管教官了。
之前的训练只是基础,真正的特训还没开始。
战友们都紧张不已,尤其是听说过"魔鬼教头"威名的人。
"你们说,那个女教官真有那么可怕吗?"李小山忐忑地问。
"听说她能让一个大男人哭着喊娘。"方晓神秘兮兮地说。
阿尔泰难得开口:"不管多难,我们一起面对。"
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的讨论,思绪却飘回了家。
母亲最近没再打电话来,不知是生气还是放弃了。
不管怎样,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,没有回头路了。
天蒙蒙亮,我们就被集合在训练场上。
寒风凛冽,吹得人直打哆嗦。
"立正!"班长一声令下,我们齐刷刷地挺直了腰板。
远处,一个身影向我们走来。
"首长好!"班长高声喊道。
我们跟着喊了一声,然后抬头看向讲台。
那一刻,我的血液凝固了。
站在台上的,是我的前女友赵梦。
三年前,我们在大学相恋,后来因为我不愿放弃创业梦想随她参军而分手。
她剪短了头发,穿着笔挺的军装,眼神比我记忆中更加坚定。
"我是赵梦教官,从今天开始,我将负责你们的特训。"
她的目光在队伍中扫过,在看到我时,微微停顿了一下。
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仿佛我只是一个陌生的新兵。
"在我的训练营里,只有两种人——合格的战士和淘汰的废物。"
她的声音冷峻,不带一丝感情。
"我不管你们从哪里来,为什么来,既然来了,就要接受最严格的训练。"
接下来的时间,她详细介绍了训练计划和纪律要求。
每一条都比之前严格数倍。
"有什么问题吗?"她最后问道。
全场鸦雀无声。
"很好,现在开始第一项训练——五公里越野,全副武装!"
队伍开始行动,我的心却乱如麻。
为什么她会在这里?她认出我了吗?她会怎么对待我?
这些问题像车轮一样在我脑中碾过。
五公里越野,对于刚训练两周的新兵来说,已经很有挑战性。
全副武装更是雪上加霜。
没跑多远,队伍就开始拉开了距离。
我咬牙坚持,不想在她面前示弱。
"林军,落后了!加速!"
突然,赵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她竟然记得我的名字。
我没敢回头,只是加快了步伐。
但我明显感觉到她一直跟在我后面,监督我的每一步。
"你的体能太差了!这就是你的极限吗?"
她的声音充满嘲讽,刺得我耳膜生疼。
我想反驳,想告诉她我已经很努力了。
但我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跑着。
训练结束后,我累得直不起腰。
其他人都散去了,只有赵梦站在我面前。
"新兵林军,留下来加练。"
我抬头看她,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旧情。
但她的眼神冷若冰霜,毫无温度。
"有意见吗?"
"没有,教官。"
于是我又做了五十个俯卧撑,一百个仰卧起坐,以及两公里的负重跑。
当我终于被允许离开时,已经是晚饭时间了。
04
回到宿舍,陈刚好奇地问:"林军,教官为什么单独留你加练?"
"不知道。"我故作轻松,"可能是看我不顺眼吧。"
方晓若有所思:"我怎么感觉她好像认识你?"
"怎么可能,我第一次见她。"我强装镇定,但心跳加速。
接下来的日子,赵梦对我格外"关照"。
每次训练,她都会在我身边徘徊,挑剔我的每一个动作。
"手臂抬高!"
"背挺直!"
"动作太慢了!"
她的批评如影随形,让我喘不过气。
战友们都投来同情的眼神,不明白为什么教官对我如此苛刻。
"林军,你是不是得罪教官了?"李小山小声问道。
我摇摇头:"可能她觉得我潜力大吧。"
这个玩笑没人笑得出来。
有几次,训练间隙,我想找机会和赵梦私下谈谈。
但她总是保持距离,从不给我单独相处的机会。
她把我当成空气,或者说,只把我当成一个需要严格管教的新兵。
一个月过去了,我的体能和意志都得到了极大的锻炼。
但赵梦对我的态度始终冰冷。
有时我会怀疑,她是不是在报复我当年的分手。
那是大学最后一年,她决定参军,希望我能一起去。
但我有自己的梦想——开一家电脑店,做自己的老板。
我们争执了很久,最后不欢而散。
没想到,命运让我们以这种方式重逢。
战友们开始对我另眼相看,因为我在赵梦的"特殊关照"下,反而进步最快。
"林军,你小子行啊,这么挺过来了。"陈刚拍着我的肩膀称赞道。
我苦笑:"不行也得行啊。"
晚上,我躺在床上,回想起和赵梦的点点滴滴。
大学时的她阳光开朗,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。
现在的她严肃冷峻,眉宇间是不容挑战的威严。
她变了,我也变了。
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自己。
这天,我们进行野外拉练,全副武装在复杂地形中行军。
炎热的天气,加上沉重的装备,很快就有人开始脱队。
我咬牙坚持,不想在她面前认输。
但体力有限,装备太重,汗水模糊了视线。
一个不慎,我踩空了路边的石块,重重地摔在泥泞中。
"都停下!"赵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。
队伍停止前进,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我挣扎着想站起来,但脚踝传来剧痛,可能扭伤了。
赵梦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我狼狈不堪,满身是泥,脸上的汗水和泥浆混在一起。
她俯身靠近,眼神复杂。
我以为她会训斥我,或者至少问问我的伤势。
但她只是靠近我的耳边,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。
而接下来她的那句话像一把刀,刺穿了我的伪装。